年末,极具风向标的一幕出现
12月7日,深圳天使荟・北方大厦正式启动运营,首批10家企业集中签约入驻。深圳天使母基金管理公司(深天使)有关负责人介绍,深圳天使荟・北方大厦是深天使对标国际一流打造的智能硬件专业孵化空间,致力于建立“创业空间+专业服务+共享平台+天使投资”的全链条创新创业载体。
至此,深天使自主运营的第4个天使荟项目正式落地。早在2021年3月,第一家天使荟落地深圳福田,此后3家天使荟接连成立,至今累计入驻了128家初创企业。这个看似小小的平台上,聚集了晶通半导体、九天睿芯、万勋科技、板石智能、道童新能源等一批明星科技公司。
回过头来看,天使荟只是深圳天使母基金生态赋能探索的一缕缩影。
放眼当下创投圈,“给钱”已经成为过去式,“服务”被摆到重要的位置,这一幕早在多年前就引起深天使管理层的关注。
自此看到,一家政府引导基金将“生态运营”作为核心竞争力提升的重点,围绕培育初创科技企业、营造良好创新创业环境,通过一系列举措,初步实现了资源要素持续健全、圈层组织有效凝聚、孵化载体多点布局、创业服务高效开展,在全国天使投资行业转型发展过程中�出了一条先行示范的新路子。
一次始于五年前的探索
2017年之前,天使投资一直是深圳乃至国内创投行业最薄弱的环节。
彼时,深圳天使投资发展水平不仅仅落后于美国、以色列等国家,而且落后于北京等国内城市。
根据公开数据,以色列常年领先,2015 年后一直保持在 0.07%以上,2017 年为 0.0912%;美国天使投资占 GDP 比例稳中有升,2017年为 0.0463%,2018年后保持在 0.05%以上;而中国除 2015 年和 2016 年突然异常跳涨至 0.06%以外,其它年份基本在 0.02%左右。
为了弥补市场失灵和深圳天使投资短板,2018年,深圳天使母基金成立,这是深圳市政府牵头成立第一只专门投向天使阶段的政府引导基金。
2019年,华为事件将整个深圳产业界从舒适圈里叫醒,中国需要自主培养更多的尖端科技企业成为共识。此后,“如何让科技企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摆在了深圳乃至全国面前。
“我们决定打造一个适宜环境,让优秀的幼苗能够在深圳不断壮大,持续成长。”深天使负责人回忆。自此,这支队伍开始了国内天使投资生态运营的探索。
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一方面,当时国内天使母基金行业初具雏形,大家重心相对放在前端投资上,业内尚未出现可供参考的天使母基金投后服务样板;另一方面,深天使的团队还在发展初期,再兼顾投前投后赋能,压力剧增。
越是市场覆盖不到的地方,越需要政府有所作为。作为一只政府引导基金,深圳天使母基金肩负“引领天使投资行业、培育优秀初创企业、发展战新未来产业”的使命。一方面坚持“政府引导”,引导机构资金、社会资金向政府鼓励发展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方向配置;另一方面坚持“市场运作”,由专业的市场化管理团队运作引导基金,提高管理效率和专业能力。
2019年底,在深圳市金融局、香港金管局、澳门金管局、前海管理局的见证下,“深港澳天使投资人联盟”成立。这是深圳天使母基金在生态建设上的第一个落地成果,在业内引发轰动。
作为最初期的探索,深港澳天使投资人联盟更像一个“集市”:联盟由深圳天使母基金联合32家子基金发起设立,聚集了深圳、香港、澳门三地的投资机构、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的科技成果转化机构、聚焦于科创或金融服务的天使生态服务机构、产业龙头公司等不同主体。在平台的组织下,项目路演、创业培训、行业沙龙,包括天使投资峰会在内的行业会议等纷纷展开。
深天使希望其能发展成创投界的“淘宝”,以平台的思维集聚资源为天使项目提供各类所需的服务,这也为后来各方资源汇集奠定了基础。
初步探索使得深圳天使母基金的生态建设有了一定雏形。2020年一个标志性转折点出现深天使对外整合了政府、产业、以及子基金机构与所投企业等各项资源,对内新设了协同发展部专门牵头负责生态运营。
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国内天使投资迈向一个更成熟的阶段。
打造一个天使生态朋友圈
初创企业缺资金、缺人脉、缺市场、缺资源。“我们不仅提供资金支持,更提供资金之外的更多服务。”这是深天使内部的共识。
走出了第一步,一个个更有针对性的业务相继出现。为了解决投资方与项目方信息不对称的问题,2020年天使投资项目种子库应运而生。通过常态化举办产业对接会、投融资路演等活动,种子库链接了各方专业资源与项目资源,打通了投资方与项目方的信息交流平台。
2021年,生态运营创业空间项目“天使荟”启动。天使荟是深天使内部投入资源最多的生态平台之一。在这里,团队可以为创业公司对接政策、资本、技术、人才、产业、中介等各类创新资源要素,提供创业辅导、投融资路演、政策申报、人才招聘、应用场景等一揽子具体服务。正是凭借这一系列的服务,深天使为深圳汇集了不少冰山之下的科技企业。
2020年初,一位年轻的背包客只身从瑞士回国,并带回了半导体第三代材料之一“氮化镓”的技术研发一项关键的“卡脖子”技术。这位年轻人名叫刘丹,已在半导体研发领域工作长达15年,在完成瑞士的学业后开启回国创业之路。然而虽然手握先进技术创业项目,刘丹却对国内的创业环境很陌生。
正在犹豫公司要落地哪个城市时,深天使协同发展部团队找到了他。一番交流下,刘丹被深圳早期的营商环境吸引,于是在当年底将新公司晶通半导体落地在了深圳福田区新一代产业园天使荟。
“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过程。”刘丹回忆,最开始落地深圳的时候,公司还没有注册,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笔天使轮融资,谈场地、办工商、注册新公司、招揽团队……几乎都是天使团队一手包揽的。如今,晶通半导体已经从最初几台电脑、一两人的小团队,发展到30多人规模、建立了新的研发和测试中心,并迅速拿下3轮融资。
这是天使荟引进的第一个海外项目,也是服务的起点。以天使荟为中心,深天使的生态圈不断构建起来,形成了帮助初创企业渡过“死亡之谷”的空间服务体系。
此后的时间里,天使荟不断发展壮大,坪山生物医药创新中心、光明华南医谷、宝安南方工研院等三家天使荟接连落地,累计入驻企业128家;天使荟(北方大厦)、天使荟(河套)相继获批建设;与香港城市大学合作的天使荟(HK Tech 300)揭牌。
此外,诸如举办中国(深圳)天使投资峰会、携带高新技术企业参展高交会、举办链接产业与初创企业的天使产业加速营等其他探索也同步进行,深圳早期投资和创业的资源加速聚拢。
历时5年,团队将各方资源归纳为八个汇聚汇聚空间资源、汇聚政策资源、汇集产业资源、汇集专家资源、汇集科研资源、汇集资本资源、汇聚专业咨询资源、汇聚个人天使资源。资源汇聚与产品打造、业务落地三方结合,一个“天使投资朋友圈”渐渐形成了。
投资的另一面,是服务
悄然间,生态运营已经与“子基金投资、直投”一起发展成为深圳天使母基金三大业务板块。
聚焦深圳“20+8”产业布局,深圳天使母基金引导子基金投向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医药、高端装备制造、新材料、数字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培育了众多具有行业引领性和前瞻性的优质初创项目。深天使团队用五年的时间撺起各方资源,为深圳打造了一串长长的硬科技名单。
比如在企业招引上,除了晶通半导体外,深天使还以股权投资和提供优惠办公空间等方式引入98家外地项目落地深圳,包括通过子公司落地、公司整体搬迁和团队落地创业等方式招引来深圳发展的近20家准独角兽企业。
这只是其中一环。相比出资人的角色,深天使在企业成长过程中的服务色彩更为浓厚。
墨芯科技便是团队在“20+8”产业集群中重点服务对象之一。公司创始人王维是一位科学家,一直以来自信产品不输芯片大厂,却因不善与市场打交道,墨芯科技始终接不到大订单。
闻讯,深天使团队敲开了华大基因的门。当时华大基因采用的是国际龙头英伟达的芯片,并不太会接受早期科创企业,深天使的推荐意味着要打乱他们原本的采购计划。基于双方多年的合作情谊,即便起初仍半信半疑,华大基因还是接触了墨芯科技团队。
最终,历经3个月的时间,经过反复测试与交流后,华大与墨芯科技签下了采购样品协议。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在深天使分管生态的副总许允琪看来,团队做生态建设,更像一个为创业者和投资机构提供“保姆级服务”的平台。
“生态应该成为一种粘合剂,把所有的碎片化资源粘在一起,通过系统化的梳理,通过毛细血管输送到各个项目中去。”
这也包括大量人才的引进和培养。目前,深天使通过服务平台累计引入异地(含境外)从事天使投资的人才149名;所投项目中,共有342个项目(占比44%)的团队获得各层级的人才认定,占比44%;其中项目创始人有54%来自国内知名院校,30%来自北美、欧洲、亚太等地区知名院校。
梳理下来,天使投资生态圈形成了这样一个逻辑:从项目招引落地,到助力企业成长、吸纳高精尖人才,最后反哺深圳当地,完善的初创环境又吸引新一批企业落地,整个天使投资生态系统形成了闭环。
“服务和投资本来就是一体两面,资金投资仅是货币投入,服务投入主要是人力成本的投资。”
“往早走,更早一些”
生态成效初显,深天使团队再把目光放在了更早的地方走向技术诞生的初始地,弥合市场缺失的最初一步。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与生物技术公司康膝生物的合作。早年间,创始人李鉴墨在英国帝国理工大学做博士后研究时,与团队研发了一种以胶原为主的生物材料,可以用于人体组织修复与再生。随后李鉴墨回国,并在2016年成立了康膝生物。
“回国后我们考察了多个地方,深圳是全国创新创业环境最好的城市,所以决定落地在这里。”李鉴墨回忆。
2019年,康膝生物开始与深天使团队接触,在后者的力推下,仍处在技术研发中的康膝生物顺利拿到了深圳高新投、元生创投等机构管理的天使子基金投资。而这也是深天使迈向科技转化、进行市区联动等多方资源整合的一个重要尝试。
细数下来,深天使团队直接或间接参与孵化落地的,还有芝加哥大学微生物系副教授周国瑛博士的亦诺微医药、香港科技大学温维佳教授创立的环波科技、前南方科技大学校长陈十一教授创办的十沣科技、香港城市大学朱毅豪博士创立的创冷科技等多个从高校走出的项目。
去高校里找项目是创投圈的最新趋势,但在母基金群体里还较为少见。自2020年起,深天使便与超20家高校科研院所建立起联系,协同子基金、已投企业一同挖掘转化意愿强、技术含量高、商业前景广的科技成果项目,储备了一批科研成果库。2023年2月,深圳天使母基金首只与南方科技大学合作、以高校科技成果产业化为投资重点的子基金“南科梧桐天使基金”启动运营,更是从源头完善了“科技转化-天使孵化-产业加速”的链条。
随着探索进一步深入,深天使团队接触到创业团队越多,发现“更早”“更小”种子阶段的项目对投资和服务的需求越迫切。“天使前面还有一步,要往早走,更早一些。”
种子阶段是市场失灵最严重的阶段,从基础研究、技术攻关、成果产业化、科技金融、人才支撑,各个环节都存在短板。深圳市产业部门也注意到这个问题。2023年9月,深圳产业投资人大会上,市科创委及财政局共同宣布设立深圳市科技创新种子基金;10月,深天使官网已发布种子基金发布申请指南和遴选标准。
这是深圳培育早期投资环境的又一标志性事件。总规模20亿元种子基金无疑补齐了深圳创业投资链条至关重要的一环,形成了覆盖种子期、天使期、VC 和 PE 全阶段的闭环;在降低“逐利性”、延长存续期、面向全球招引、完善回购和风险补偿机制等方面先行先试;开展市区联动,光明科学城种子基金等首批四只子基金已在高交会上落地。
“从天使母基金到种子母基金,刚好形成创新创业一个完整的体系。”
深圳天使母基金通过5年的时间,探索出一条扶持初创企业的路径。种子基金的设立在此基础上做了全面提升,从顶层制度设计上就将生态服务上升到政府层面,规定市区各职能部门提供支持,通过建设项目库、提供产业用房、实行补投联动等措施,打造全方位的生态服务体系。
从天使投资服务体系,再到种子投资服务体系,实现对创新企业的“接力”服务,产业培育成为一场接力赛。随着深天使的成长,一个个新探索正在影响并改变着整个创投生态。